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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February 05, 2006
霍元甲
霍元甲-─中國崛起的民族主義反省 2006/2/5 01:01
作者雪中紅,男,臺灣大學碩士生,臺大濁水溪社現任社長、進步本土派
雪中紅
在經歷近年來多部販賣東方主義想像的符號與標籤的武俠電影紛紛讓華人觀眾失望後,香港導演于仁泰與武打巨星李連杰終於製作出一部專門給『中國人』看的電影。
這裡的中國人,定義很簡單,就是認同中國,並以中華文化為自我文化背景主軸的人。
在過去這幾年,大成本大卡司的武俠電影層出不窮,但他們都不再只是以簡單的俠義道德為精神,以特效武打來提供消遣的大片。
這些近年的武俠電影,不是裝模作樣要做出隱含各種東方文化思想的內涵,進而亂了方寸,變得甚麼主要的訊息都不清不楚,就是變相地宣傳中國民族主義,甚至為霸權崛起提供辯護的材料。
但是『霍元甲』不是這麼簡單的電影。而且以霍元甲做為一個『愛國俠士』,民族主義一直是霍元甲題材的電影必會觸及的重要思想。
這要從另一部以霍元甲為題的『精武門』說起。
由李小龍主演的『精武門』,強調民初中國人面對外來侵略時,從『應然』的角度去處理中國人對『洋人』的態度,就是以暴制暴,以無所批敵的絕佳武藝來打擊一切羞辱與壓迫。
縱使導演羅維可能並無意識到他所灌注的那種民族主義。貫穿『精武門』的民族主義思想正如李小龍的武功,是『絕對』的,是必要血債血償,是寄望中國的振作與覺醒,是一個面對外來侵略時,最直接,最沒有反思過的侵略性民族主義。
70年代的武打明星李小龍的逝去,一直到了90年代,我們才看到另一個同等深厚武術底子,也在華語電影界中無所披靡的李連杰。
跟隨著『近代中國─民族受辱─武術振興』的近代武俠電影公式,李連杰爬到他在電影界的高峰。但是習藏傳佛教的李連杰,比起其他中國人來說,更有給予自己反思中國民族思想的機會。今日西藏的情景,正是那種侵略式的中國民族主義所帶來的,中國對西藏傳統文化的毀滅,對西藏文化與信仰者毫不留情的屠殺。
今日的中國,已非昔往的中國。
今日的中國,是世界各國爭先恐後瞭解的中國,是一個正在以實際行動,以『綜合國力』在步步崛起的未來強國。
『霍元甲』不再向外國人擠眉弄眼,販賣中華文化的『剩餘價值』,而是反過頭來對中國人喊話。
在『中國崛起』為一個事實現象的前提下,『霍元甲』在告訴中國人,民族主義不是只有李小龍的那種,民族主義也有各種不同的面向,有那種以暴易暴,純粹的仇恨與對力量/權力(Power)的渴求,但也有謙遜的,對自我反省多過對他人反省的民族主義。
從片頭開始就是霍元甲母親對他的教誨。
年輕力盛,一心以打拳練氣,要打敗所有曾看不起,曾羞辱過他的人,要成為津門第一的霍元甲,霍母對他說道『以力服人又如何?讓人尊敬才有意義。』
這是『霍元甲』最核心的價值,但這是現今動輒以『中國強大讓世界都得低頭』的中國民族主義者所最欠缺的反思。
讓別人懼怕,並不是讓別人信服你。讓別人尊敬,才是真正的王者風範。
在後半段的霍元甲,正是霍元甲一步步在達成這樣的期許的努力過程。
當中國面對到外權侵略與欺凌時,任一個有良知與尊嚴的人,都會感到不平,會感到應該要有所作為。
霍元甲也不例外,但是他不再是熱血沸騰,逞勇鬥狠的無知少年,而是知道分寸,能拿捏維護自我尊嚴與過頭地欺負他人的仁者。
對民族主義的反思,也可以從中村獅童與李連杰的對話,與最終的比武場合,表現出對民族的差異觀點的轉變,與兩種民族主義的對話。
首先是中村對茶的優劣有做出評斷,隱含著種族優越者的基本假設,也就是人天生就有分高低,也是二戰時日本右翼對自我民族的優越,與對中國(支那)的不屑與歧視的基本假設。
霍元甲如果是個現今這些每談中國必熱血衝腦的奮青,他肯定會同意這樣的觀點,只是在他眼中,優越民族是中國,低劣民族是日本,甚至是一切中國以外的民族,包括那些憤青眼中的『呆獨』臺灣主體意識者。
但霍元甲卻以茶無優劣之分,端視人的主觀意識而定來加以反駁。這是以多元與相對性的概念來詮釋民族與文化的差異,並無誰高誰低,而要顧及到各別的不同,顯視出各別的正面。
這樣的霍元甲,雖然仍是在意民族氣節,並對中國之振興抱之期望,但他心目中的強大,不是那個窮兵黷武,每年倍增軍事預算,以武力與經濟力量稱霸亞洲,甚至世界的中國。這可能是李小龍所飾演的陳真所夢想的中國,打碎一切對『東亞病夫』譏笑,並進一步粉碎他人的全部。
在這個霍元甲的心中,他心目中的強大,是謙卑的,是廣納百川的,是沒有門派(種族、文化、國家)之見的。門派之見的消除,並不是沒有門派,而是各門各派不應有『唯我獨大』的思想,武功修為的高低在於修練之人自身的修為,並不在武功本身的品質高低。
這也是『霍元甲』亟欲建立的新民族觀點。
而于仁泰將日本武師設定為最瞭解霍元甲心境的安排,也是再進一步提醒著滿腦子民族主義,『中國一定強』的中國民族主義者,面對日本時的態度是否恰當。
日本自戰後起就一直存在二戰時對中國侵略的歷史解釋的交戰,日本武師質疑著日本大使操弄日中情感,是為了日本的國家利益,還是為自我(權力)?
這正解釋了任何國際間的交流、甚至衝突,都不只是兩國間單面的仇恨或黑白善惡的簡單問題,他們也涉及本國政治,國內自身的問題。
中國在面對他國時,一面倒地鼓吹他人的『數典忘祖』,或是他人的『帝國侵略』時,是否有意識到他國國內對這些問題無數的反思與討論。甚至,中國自己在興起這些民族意識時,又有否反思自我是否也被自私的侵略型民族主義者所操弄?
中國的崛起是必然,但崛起後的中國該是個以命相搏的武師(侵略性民族主義),還是以武會友的宗師(解放性民族主義)?
是個窮兵黷武的霸權,還是廣納百川的謙遜大國?
『霍元甲』不應該是一部看完後讓人熱血沸騰痛罵『小日本』的電影,而是一部提供中國人進一步去思考自我思想形成與內涵的電影。
註:有關民族主義的兩面,可見史明的短文『不要怕台灣民族主義』,除了對台獨的宣傳外,更重要的是他對兩種民族主義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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